隸屬北區分支的福氣堂,對外是夜市的人氣剉冰店,從店內後門繞出去的倉庫,便是福氣堂的堂口據點。
刺龍刺鳳的兄弟們昔日老愛幹假鬧事,今晚卻乖乖穿上黑色西裝替堂主默哀。看著草莓冰就放在堂主面前,堂主卻連最愛的冰一口也沒嚥下,其中一位小弟終於忍不住啜泣出聲,一哭便被身旁的大哥從後腦巴了下去。
「哭啥小……朋友!再哭連我都想哭了。」說完,倉庫裡長相兇惡的男人們接連啜泣,有人甚至嚎啕大哭了起來。
福氣堂堂主「尚添福」用力拍響桌面,接著痛苦的抱著左腿,那年過四十體重突飛猛進邁入一百公斤大關的圓潤身材一個翻身,好不容易才把腳從長凳內抬出外頭,對著兄弟們語帶哽咽的說:「今晚就是關鍵,醫生說阿天再不醒來就要有拔管的準備。」
「他奶奶的,是哪個無良醫生說什這種話,拔啥管,拎北才拔他體毛咧,把他睫毛鼻毛下面的毛一根根拔起。」
「把吸管全都收集起來,去插那個無良醫生,從鼻孔穿進耳朵穿出,看他還敢不敢說出拔管這兩個字!」
尚添福抬起肥腫的手,擋住血氣方剛的兄弟們,「這場面我挺得住,你們只要記得,一半的人在我將阿天帶回來之前把倉庫全都打掃乾淨,一半的人去幫我賣剉冰,營業結束後把店裡全部大掃除。記得還要有人去蹓老福,牠三天沒便便了。要讓阿天回來後看到舒適的據點!」
「遵命!老大。」
即使是兄弟們最討厭的打掃工作,必須穿上圍裙、戴上手套、用清潔液跪地擦拭每一塊地板磁磚還得解決蟑螂蜈蚣,都比不上老大得面對有可能喪子的痛。
「為了天堂少主,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清掃乾淨。」見有小弟還在抽菸,說話的兄弟立刻把那菸給搶走,揍了一拳趕緊把菸給踩熄,「我們絕對會給天堂少主舒適無菌的完美空間。」
尚添福花了點時間把另隻腿成功移到板凳外,「這邊就交給你們了。」
起身的同時,兄弟替他披上外套,點燃香煙,還幫他戴上太陽眼鏡遮暇眼周的細紋與黑眼圈。懸在倉庫天花板的燈罩彷彿是他的聚光燈,尚添福威風地走出倉庫。
一出倉庫,他立刻恢復到剉冰店老闆特有的和藹可親,笑臉迎人的揮了揮小黃。不坐兄弟開的車,正是想趁難得的機會讓堂裡的兄弟大掃除一番。
他老早就接到醫院通知說阿天已經逐漸穩定,昏迷指數來到十三,很快就能醒來。
半小時後,尚添福抵達尚天堂被送進的醫院,尚天堂在學校的跟班金豹和胖虎也在床邊,兩人哭到眼睛腫得像小香腸。
「老大,您來啦!」兩人一見到老人家,立刻飛奔、跪地、抱大腿。
「不許叫我老大,我沒准許你們入堂!」尚添福踹開一瘦一胖的跟班,飛奔到尚天堂臥倒的病床旁。
而此時,尚天堂還在與夢糾纏著。
潔淨無暇的白色夢裡,他佇立在螺旋階梯的最下層,觸著毫不溫暖的扶手,踏上在承受重量後發出噪音的階梯,空氣彷彿有色有形,像微透的簾子搔著他的鼻尖。他注視著最上層擋住光線的模糊身影,階梯因對方的移動持續往上現形。
如果停下,他永遠到不了那裡。假使往上爬,也只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唯有他加速前進,才有機會靠近對方。
「尚天堂,你和夏千律的距離還很遙遠,請加把勁地攻略他!」
耳邊傳來那屁孩天使的聲音,尚天堂赫然止步。
他下意識轉頭望向自己的臀部,當下只求復活隨便亂許願,要攻略夏千律,不就代表他貞操即將不保嗎?
忽然,他感到胸悶,呼吸不到氧氣,他痛苦地伸直雙手,猛地睜開雙眼。
眼前,加總起來超過三百公斤的三個男人正搶著坐他身上,沒死也被他們壓死了。
「天、天、尚天鵝啊!」尚添福開心到連名字都喊錯,跟班則彼此抱著痛哭。
「老大,不管你是幽靈還是殭屍,都是我們的老大!」
「……我說,快給我滾下去,你們想讓我死嗎?」
金豹、胖虎趕緊下床狂壓緊急鈴,明知道網路倡導過別讓護理師造成困擾,他們顯然沒把話聽進去,狂按鈴當節奏玩。
護士長一臉兇惡地踏進單人病房,帶著主治醫生前來替尚天堂檢查身體狀況。
尚天堂全身被繃帶包得像木乃伊一樣,但大腦卻不覺疼痛,是那個屁孩天使幫他治療的嗎?還是那天使只是他死前的幻覺?
不管如何,發生這麼嚴重的車禍,他活下來了,而且記憶力變得比以前更好了。這一切彷彿告訴他,重獲的人生應該做些有意義的事情,譬如說……
「老爸,你在我小學五年級運動會跑百米比賽之前告訴我,十八歲就讓我出國快活,現在我發現人生苦短,應該要現在立刻馬上去享受人生才對。」
「天鵝,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明天想飛去北海道泡溫泉,幫我跟學校請一個禮拜的病假。」
「都好、都好,你只要活著把拔都答應你。」
尚天堂握住老爸那雙天天製作果醬而發出甜味的肥手,「你真是宇宙霹靂世界無敵超級大好人,我還想買下個月開放預購的五十一週年限量白款球鞋、橫須賀虎頭刺繡外套、ZEN的雙龍刺繡黑色牛仔褲。」
「我都答應你,但不許再多了。」

就這樣,尚天堂出院後立刻執行大玩特玩的計畫。雖然不感到疼痛,但考量身體狀況,老爸只讓他做了五天四夜的國內溫泉之旅。
他爽爽地泡了溫泉,大啃鮮甜龍蝦螃蟹,還住在獨棟的villa欣賞山景。拿起放在泳池邊的沙瓦,在月色下一口飲進,「啊」的發出爽快聲。
早該這樣了,幹嘛回去唸什麼書嘛。他乖乖上學結果出個校門就被車撞幹嘛呀!人生苦短應該即時行樂,以後乾脆假裝車禍的陰霾讓他不敢踏近校門,順理成章要老爸替他辦休學。
這麼想的同時,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的頭頂將他壓入水中,他想揮開不知是誰的惡作劇,但頭上卻沒有其他人的手,緊接著自己的腳踝也被某個力量拖到泳池底部,他在水裡睜眼,底下沒有任何人對他惡作劇。
媽呀,見鬼了,到底是誰想陷害他!
他雙手緊捂著口鼻,突然被壓進泳池讓他把氣都吐光了一半。玩了四天,想當作死前幻覺的那段記憶再度湧入腦海中。
——我的願望,就是跟夏千律談戀愛!
——我接收你的願望了,只不過,如果你往後所作的選擇離這願望越遠,你就會遇到危險而瀕臨死亡喔。
比起得諾貝爾獎,這個願望是比較容易達成啦,可是,他要怎麼攻略同樣身為男人的對方?再說,對方可是資優生,怎會答理他這種不良少年。
在他浪費時間後悔時,黏稠的觸感從他的腳踝慢慢爬上,是什麼東西在他缺氧狀態下雪上加霜呀!低頭一看,如章魚觸角的透明生物正從他的腳踝迅速爬上他的雙腿間,極力想拿開噁心的東西,觸手卻搔過了他的雙腿間,力道適中地從泳褲外頭擠壓著囊袋,那集中進攻他雙腿間的舒服觸感令他不由得呻吟,吐出口中所剩不多的氧氣。
強烈熱流從觸手所及之處蔓延至全身,頭皮發麻的同時他感受到後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眼看,觸手從四角泳褲下襬鑽入裡頭,明明在水中他卻能感受到滑過大腿時留下的黏稠汁液,可見那有多黏!
噁心生物那伸縮自如的觸手滑進他的雙臀間,就抵在那從未被進入的小穴外頭來回滑搔著。
能製造出非自然現象的生物也只有那屁孩天使了吧!這麼想的同時,他聽見了那聲音。
——尚天堂,你只有一個方法召喚我,你知道密技的方法。
他感受到緊縮的褶皺快抵擋不了外力的挑逗,他咬緊牙根,現在瀕臨的危機不是身體,而是貞操!與其讓這個沒戴套的噁心生物進入,他寧願自己來!
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刻,尚天堂立起中指,毫不客氣地往自己的後庭抵入。
他應該是宇宙史上第一人,在溺斃途中還有空去自慰的人吧。
光想像手指插入後穴就覺得疼痛,然而實際狀況卻不然,有著噁心生物留下的黏稠液體,他的手順利推入甬道深處,並順勢挑弄周圍窄壁。
起初沒什麼感覺,從那噁心生物識相退開,轉為進攻囊袋與性器根部後就不好了,性器被生物一圈圈攀上,甬道深處的灼熱感促使他的手指往裡頭挖鑿,手指的長度卻勾不到令他搔癢難耐的地方,或許那地方只有男人的那根或按摩棒才能抵達吧?
都經過這麼多秒了,他應該早就缺氧溺水了,可現在他卻能倚靠噁心生物的助攻進行自慰,這一定也跟那屁孩天使脫離不了關係吧?
他的心裡雖然抱怨著天使,那根倒是很老實地硬挺昂首,被那東西上下磨蹭著,前頭卻又被觸手箍著而無法釋放,手指還插入自己體內,下半部既興奮又疼痛的雙擊令他無助到雙眼泛淚,這下,他可不是缺氧死,而是無法射精而痛死了!
「我知道了,我會按照攻略將夏千律追到手,那個多元成家、讓世界更進步的任務就交給我吧!」尚天堂緊閉著雙眼,內心不斷地向肯定在附近偷窺的屁孩天使喊著。
身體感受的涼風拂過,尚天堂趴在泳池邊大口吸氣,將泳褲挺起的那根在瞬移時射了,射出的液體還沿著泳褲下緣落至走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喘了一會兒,他抬起泛紅的臉頰,怒瞪向將他從泳池瞬移到走道的始作俑者——臭天使。
「你不是說戳幾下就可以了嗎!不要亂製造噁心生物好嗎!」
「本本不都是這樣畫的嗎?」
「我完全不想理解你的性癖!」
套上游泳圈,身著夏威夷襯衫與小學生泳褲,背上有對可愛翅膀的屁孩天使拿下蛙鏡,對上天堂燦爛一笑。
「如果你要攻略夏千律,就要先調教好你的身體,變成能接受夏千律的體質才行啊!我是在訓練你,也算是給你密技。」
尚天堂把屁孩天使的泳褲拉長,拔出右手,用那段布料把手指擦乾淨。天使猛拉住泳褲拼命喊著「好髒、好髒喔你!你這個變態——」
「要我戳自己給你看,你才是變態咧!而且,我可是北區無人不知的終極混混耶,幹架從沒輸過,用打架決定誰上誰下肯定是我贏啊,憑什麼是我被捅!」
「嘖嘖,是你自己說要攻略夏千律,既然要攻略男人,就該獻出屁屁啊這是基本常識。要當愛對方多一點的那個,就要犧牲自己的部份權力。」
尚天堂抓住天使的衣領,這回真的忍不住了,一手掐住那軟嫩的左右臉頰,讓那張嘴無法說清楚話。
「偶縮,爛愛這種素,可不素用力量征服好馬?用點你的小腦袋。」
為何最後一句可以說這麼清楚!尚天堂甩開了天使,屁孩天使趴倒在地,可憐兮兮地望著明明是受害者卻變成加害者的尚天堂。
「總之,只要你離攻略夏千律的成功路線越來越遠,就會遇到危險。請好好接受我的攻略,這個給你!」
屁孩天使施法,尚天堂眼前出現了超大碗公的拉麵,上頭還冒出陣陣熱氣。沒想到這屁孩滿識相的,知道身體歷經危機後肚子會特別飢餓。
天使從泳褲內拿出碼錶,尚天堂不想去思考碼錶到底放在什麼東西的旁邊。
「我的攻略就寫在碗底,計時三分鐘,開始!」
「啥?我直接倒掉,讓他見底不就行了。」尚天堂彎身,想把碗給拿去倒掉,但碗底就像被強力膠黏住一樣完全搬不動。
「過了五秒囉,沒吃完就得不到攻略,要是再死我可救不了你。」
尚天堂連拿起來吃都沒辦法,他只好跪在泳邊,彎身吃著拉麵。沒有筷子和湯匙,他只能依著碗公又吸又喝的。可惡啊,他越是彎下身,屁股越往上抬,這姿勢超難看。
喀嚓、喀嚓。
「我正在為生命的苦短而煩惱,屁孩你拍什麼照。」
「這些是要傳給上司的績效照片,我也要領年終啊,要做工作紀錄,幫你看圖說故事。說得生動可憐,分享次數多才得以突顯我優秀的工作能力。還有不准叫我屁孩啦。」
尚天堂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只有小學生外表的天使耍得團團轉。
「你是要把照片貼到哪裡去被人轉貼啊!好燙!」反正只要活著還有機會可以改變命運,只要半年攻略完成,他就能完全復活,到時候就不需要聽這小學生的屁話,還可以狠甩掉夏千律。
為了不輸給小學生,他把湯麵全都吃完了,喘息地望著碗底刻的那句話——哈哈今天輪到你洗碗。
「幹!你耍我!」
「哎呀,出了點小錯誤啦,我直接告訴你攻略好了。」
「你一開始直說不就得了!」
天使的雙眼閃出紅光,嚴肅的訴說攻略。
——攻略一,下週一上完化學實驗課後的12:00,請務必在午休結束前都待在音樂教室,與夏千律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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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