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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渴望地張嘴，迎接羅蘭換了角度而探入的舌瓣。
羅蘭從未進入過他的身體，兩人未曾合而為一，然而羅蘭激烈翻攪著他的舌，那交疊溼濡的快感宛如帶有毒素的唾液進入了他的體內，侵略他身體的每一處，令他上癮。
貼合在身上的炙熱令他想起當時身處在海底所見之燈火，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知曉紅色的光擁有什麼溫度，也明明習慣冰冷，卻渴望得到溫暖，想被眼前的男人擁抱。
彼此嘴中的熱度融化他原本該化為珍珠的淚水，倫從未流過液狀的眼淚，他頭一次感受到從眼眶奪出的熱度，這不可思議的感覺讓他體會到此刻的幸福以及擁有了所愛後自己是多麼脆弱。
他緊捉住羅蘭先生的背，儘管成為玩物、寵物、藝術品什麼都好，只要羅蘭先生別拋下他，別在陌生的世界中獨留他一人。
羅蘭緩緩退開，撫順倫被激烈深吻後而凌亂的髮絲，指頭直直滑落，撩起倫被剪短的髮尾，傾身再落下一吻。
倫凝視著羅蘭，卻等不到對方的下一步，他壓制住自己別去想如果對象是凱薩琳，羅蘭先生也許就會做的想法。既然有自覺即使成為玩物也無所謂，想佔有對方的想法就變得得寸進尺了。
對了，有個辦法能靠近羅蘭先生，又不會顯得太超過的要求，
倫伸長脖子，看著因疲倦而雙眼微瞇，目光卻也變得極具魅力的羅蘭先生，他提出要求：「羅蘭先生，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洗澡！」
他不敢說出做愛，但至少他能夠用洗澡來報答羅蘭先生對他的照顧，例如說……刷背？
羅蘭忽然挺直著背，雙眼微微睜大，羅蘭似乎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要求，短暫的停頓讓倫的雙頰越發紅燙。
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他抿著嘴垂下臉龐，這句話硬是卡在心裡不說，要是不踏出這一步，他就真的只能是被羅蘭先生寵愛、被動的那一方。他想要付出，想為羅蘭先生做點什麼。
倫忍不住再次抬眸，就看見羅蘭先生正打趣地望著他。
「如果不願意的話……」還是說出口了。
「不，我是在想，為何你總是稱我『先生』？這讓我感到和你有距離，但思考要叫我什麼綽號又覺得我的年齡不適合，以後就直接喊我羅蘭，別再加先生了。」
「……可是這裡的管家傭人都這麼喊您，我一個人不加先生，我喊不出口。」
「你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傭人，就這麼叫吧，叫看看我的名字。」
倫想著只是叫名字而已，這種小事他一定辦得到，他踮起腳尖，用雙手遮在嘴邊，想讓聲音能完整傳達給對方時，羅蘭忽然從他的腰際往上抱起，自己就像小孩一樣被人抱著，他的視線超過了羅蘭，他慌張地俯視身下的男人，那雙眼正直直盯著他瞧，在等他，他也趕緊曲著身體，在耳邊呢喃著：「親愛的羅蘭，來洗澡吧。」
得到撒嬌般的美聲，羅蘭對他展開溫柔的笑臉。
倫越是了解自己有多喜歡眼前的男人，就越害怕會失去對方，如果這次羅蘭離開了他，他肯定和別人口中的母親一樣，化成泡泡消失在世界上。
他緊摟著羅蘭，以為會進到自己房內的浴室，沒想到羅蘭卻用這姿勢將他抱出房外。
羅蘭的腳步聲在無人出沒的走廊上響著，現在如果有人突然出現他也躲不掉了，倘若現在被凱薩琳撞見他也不會退縮，因為，即使他不了解羅蘭的過去，現在的他有自信比凱薩琳還更愛羅蘭，他可以為了羅蘭的幸福而犧牲，就算是性命也無所畏懼。
彼此的雙脣再度交纏，羅蘭將他壓在門上，轉開房門，帶他進入羅蘭的主臥，他被抱進浴池，溫熱的水氣從腳邊攀升。
直到羅蘭離開眼前，他才看見整間浴室的景況，如果不說是浴室，他還以為這裡是海洋中心。
浴室有三面是平靜的海岸線，最靠近浴池的則是暴風雨下的大浪。他長期身處在海底，只有從長輩們流傳的故事中聽過海平面上的事，要說見過大浪，只有待在羅蘭的別宅這裡看過，也因此，壁畫逼真的模樣令他的內心感到震撼。
他想著，羅蘭時常出海貿易，大概已經習以為常這種景象了吧。
「不喜歡嗎？」
「不，只是這些畫就像真實發生一樣，讓我感到害怕。」
羅蘭露出不解的表情，「我以為你習慣了。」他說完又想通了倫為何會害怕，喃喃自語著：「也是，身處在海底根本不會知道上頭發生什麼事。」
羅蘭正脫去他的衣物，他的心思卻想著壁畫的事。當羅蘭轉身脫去自身衣物時，倫趕緊回神制止對方。
「我可不可以幫你脫。」
羅蘭只脫去領結，回眸著頂著紅臉說出這番話的倫，他便轉回浴池，沒說話就坐浴池邊等待倫的靠近。
倫伸手將一顆顆釦子解開。
「手為何要發抖？」
「這、這還是我第一次幫別人脫衣服，把釦子用壞怎麼辦。」這麼小的釦子上頭還雕飾漂亮的花紋，這見衣服肯定價格不斐。
「對我不需要這麼小心，就算用壞我也不會吃掉你。」
倫的手被羅蘭牽著移動，在羅蘭的帶領下，成功脫去了上衣，羅蘭除了背上留有先前火燒船時留下的疤痕，在衣物下遮住的肌膚有多處傷疤，胸口與腹部有曾經縫合過的痕跡。
他伸手撫著傷痕累累的身軀，他輕靠在羅蘭的傷疤上，那起伏的胸膛共鳴出無奈的笑聲。
「我現在還活著已經算奇蹟了。」
「即使這樣也會繼續出航嗎？」
「即使知道會受傷，還是想冒險。你會覺得我的想法很幼稚嗎？」
倫趕緊抽離身體，直直盯著羅蘭，「我完全沒這麼想，我也覺得如果不冒險就不能來到陸地上。」不冒險就見不到羅蘭了……
羅蘭的目光掠過倫浸泡在熱水中的雙腿，「嗯，也是，我算是喜歡海吧。」
說完後，羅蘭將他的手帶往褲檔，他抬頭望著羅蘭，炙熱的霧氣，使氣氛格外煽情。
他主動替羅蘭解放在衣物下鼓起的欲望，近在咫尺的是深吻過他而興奮昂挺的性器，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著朝他挺起的前端，坐在浴池邊的男人發出悶笑聲。
「想舔？」
他的臉在羅蘭的雙手捧著，在那炙熱的掌心中微微點頭，羅蘭的臉上掛著淡笑。
「想舔的話就張嘴用力舔吧，不然，我以為是哪隻小型犬再舔我呢。」
羅蘭將手指伸進他的唇間縫隙，抹著他舌瓣上殘留的唾液，塗抹在前頭。他順勢含住羅蘭那比一般成熟男人尺寸還大的性器。他感受到羅蘭正主動往前挺進，小嘴成為硬物的入口。
羅蘭緩緩地朝口中的深處推進，他深怕自己的牙齒會傷到羅蘭，勉強張大嘴，好讓心愛的人腫脹的性器往深處摩擦。
能與羅蘭用這方式連結，心頭強烈的情感蓋過深處被擠壓而難受泛淚的痛覺。
即使不是真正的結合也無所謂，他終於碰觸到羅蘭，感受到羅蘭的分身正愛著他而逐漸硬挺。被摩擦的地方不只是嘴唇，他的靈魂、他的心，都因為羅蘭的進入而重生。
他配合著羅蘭插入的動作，也同時往前將那愛著他的象徵含入嘴裡。閉上雙眼，他不聽人魚國的家人給予他的忠告，為了迎接男人的愛而失去尾鰭，他的內心原本充滿不安與罪惡感，可現在，他卻覺得當時能擁有雙腿，能生活在陸地，遇見羅蘭，是他人生中最棒的冒險。
炙熱的眼淚奪框而出，痛是他唯一能感受到對方愛著自己的感覺。
嘴裡的性器抵達極限，在深處射出了濃稠的渴望，窒息感忽然湧現，他趕緊縮著身體咳嗽。
他咳了好一陣子，等嗆到鼻腔的感覺逐漸平復後，羅蘭褪去長褲，沉入水中，吻著那張還留有體液的嘴。
明明在他的嘴中已經解放過，慾火似乎還未退去，他感受到自己的分身被對方仍昂首的性器摩擦著，不一會兒，羅蘭握住兩人的性器，上下套弄著彼此貼合的性器。
倫沒料到轉變會如此快速，取代窒息感的快感令他無法穩住身體，他倚靠著浴池中只到臀部的壁邊，聽著羅蘭用手套弄時拍打出的水聲，大腦頓時失去理性，摩擦帶來的強烈快感直逼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感受到水面上的身體正舒服的起雞皮疙疸。
他勉強睜開雙眼，想將眼前的男人所有的表情全記在腦海裡，可自己的表情也同樣全給了對方。
和以往被羅蘭的手達到高潮的感覺不同，他的分身被羅蘭的性器擠壓得到了雙重的快感，快到極限了，他張嘴不斷地呻吟，喘息聲和水聲迴盪著整間浴室，他舒服得無法吞口水，任由唾液從嘴邊流出。
倫自己尚未發現，唾液還留有羅蘭的體液。通紅的雙頰、泛紅的眼眶以及張嘴渴求的煽情的模樣令羅蘭無法忍耐，他恨不得用挺立在雙腿間的性器直接插入倫雙臀間緊縮的穴口，大腦中不斷湧現侵犯著倫的各種畫面，可是，他依然用手讓彼此達到高潮。
他還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倫恍神地注視噴灑出的精液，直到雙眼對焦在羅蘭的腹部，看見自己的精液射到對方身上，趕緊用熱水把其洗淨。
「對不起。」
「高潮後說的話，不該是道歉吧。」
「對……對不起，我覺得很舒服。」
「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嗎？跟男人一起自慰？」
「……我……很少。」
「少的意思就是曾經有過吧？」
老實說他和讓他擁有雙腿的戀人一起生活的時光，和對方相處的時間幾乎都在做愛，可是他不想讓羅蘭對他失望，只好說了經驗很少這樣的謊話。
羅蘭接受到倫低迷的情緒，摟著倫，將倫的背貼合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倫的手，將泡沫抹向倫的手臂並一路滑至手腕，從後方牽住倫的雙手。
「那有比以前還舒服嗎？」
倫急忙轉過頭，紅著臉宣示：「當、當然！很舒服！」
只見羅蘭有些懊惱，「你這樣回答表示還想要做嗎？」羅蘭邊說，邊握起倫逐漸垂落的性器，倫的年紀雖然還未超過二十歲，但也到了青春期的年紀吧？他努力回想這時候的自己射一次之後是滿足還是不夠呢？那時候的自己好像沒時間去管這類的事。
「留在下次吧，我們來正式洗澡。」
倫趕進抹一抹泡沫，也塗在羅蘭的雙手。倫摸到羅蘭凹陷的深痕，他將羅蘭的手靠近自己的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謝謝你，羅蘭，買下了我，讓我能待在你身邊。」他在羅蘭的身邊呢喃著。
彼此大致洗了水面上的身體後，高潮過的虛脫感讓倫的腦袋充滿睡意，炙熱的霧氣與溫暖的胸膛又令他無比安心，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閉上雙眼，身體似乎差點沉入水中，還好被身後的男人給摟住。
羅蘭俯視懷中睡著的美少年，那溫和的表情逐漸回到平常冷淡的模樣，可手臂卻也越收越緊，百感交集的情緒促使他放下一切的思考，專心泡澡，享受短暫的歇息。
等到倫醒來時，身體已陷入柔軟的床墊，眼前起伏的胸膛有好聞的香味，他湊近蹭著，羅蘭的體溫令他感到無比幸福。
「醒了嗎？」
倫聽著羅蘭和平常一樣的語調，如果是睡到一半被他吵醒，聲音應該會略為沙啞吧？倫不清楚對方是一直醒著還是真被吵醒，但還是說聲抱歉，「我沒有想要吵醒你的意思。」
哼笑的聲音從倫的頭頂傳來，感受著羅蘭收緊手臂，將下巴靠在他的髮絲上，「我沒有睡。」
「為什麼不睡？」
「我想起了一則故事。」
倫抬起頭，沒想到羅蘭會因為一則故事而睡不著，正巧現在天時地利人合，是睡前說故事的好時機，他便要求著：「是什麼樣的故事，我也想聽。」
「確定？並不是什麼好內容喔。」
「嗯，我想聽讓羅蘭睡不著的故事。不過如果是鬼故事就算了……」
呵呵地好聽笑聲結束，羅蘭吻著倫的額頭，溫柔呢喃著：「這故事也許不值得你聽……」
羅蘭深吸了口氣，述說著故事。
從前有一位王子很喜歡藍色與海，在他的二十歲生日時，他要求父王讓他在海上舉辦生日派對。
那天，他開著豪華郵輪前往他最愛的海洋，遇見了傳說中的人魚，他對那女孩一見鍾情，想邀女孩上船參加派對，女孩卻沒有腿只有尾鰭，無法上船。
自從那次相遇後，王子無時無刻不想著那女孩的身影，他找了城堡裡的傭人和隨縱替他一起想辦法。但不管是科學還是迷信的方法都無法讓女孩擁有雙腿，他只能趁城堡裡的所有人都睡著的凌晨時分，獨自划船，到海中央與女孩聊聊天說些話。
語言的交流並不能滿足王子對女孩的愛，他的痛苦女孩都看在眼裡，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個月，人魚國的長輩曾告誡過女孩不能說讓人類知道擁有雙腿的方法，但女孩卻因為愛著王子，不忍王子為她痛苦，將方法告訴了王子，『和人類結合就能讓她擁有雙腿』她說完這個方法後，海巡士兵忽然靠近兩人身處的地方，王子被強行帶回城堡，女孩則因為王子的掩護而游回海底。
國王得知王子獨自划船會見美人魚的消息，認為王子的行徑脫序，不但替王子安排心靈治療師更下令禁足王子。國王體諒王子喜歡海，便將他關在海岸邊的城堡。日復一日，王子只能用望遠鏡看向海中央，只能透過鏡面的反射看見女孩的身影。小小的圓框裡充滿著心愛的人，他卻碰觸不到，這對他來說相當殘酷。
見王子為情所困而日漸消瘦，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深怕王子無法活下去，國王便替王子安排了未婚妻，讓心力交瘁的王子在無法反抗的狀態促成婚事，隔年生下一子。
王子有了新的家人，逐漸忘去失戀的悲傷。十五年後，王子成為了國王，在生日慶典上遇見了他朝思暮想的人魚，再次相遇時那女孩擁有了雙腿，那女孩為了能走上陸地找到王子，她救了落海的人類，與對方結合讓自己擁有雙腿。
美人魚以為王子會因為她的出現而開心，王子卻認為她已和別的男人有染，下令她永生不得進入城鎮。
王子的兒子在偶然間聽見了這段對話，偷跑到城門前替她送行，塞給了人魚能平穩度過餘生的金幣，但人魚不收，人魚大概知道失去摯愛後的自己會消失，在離開前只告訴男孩一句話。
羅蘭說完，撩開倫的髮絲，注視倫的雙眼：「我的孩子請叫他『倫』，我的倫啊，請你一定要幸福。」
這句話彷彿在對倫說，倫沒想到自己竟和故事裡的這角色同名，拼命要自己別多想什麼。
「成為國王的王子得知人魚化為泡泡消失後，他的性格變得殘暴，要是當初沒和妻子結婚，就不會讓他與人魚這麼悲慘，他將一切的過錯怪罪在妻子，將妻兒逐出城外，並將城堡搬遷到看不見海的內陸，下令坊間販售的書籍中不准提及『人魚』和『海』的名詞，一旦有有這類的作品，不只焚書，出版者、作家、演員都會受到殘酷的刑罰。最後，他為了讓自己的人生重新開始，他娶了鄰國的公主成為皇后，擁有新的家庭。」
倫抱著枕頭，羅蘭沉默了許久，故事似乎結束了，「是不好的結局呢，不管是人魚、原先的皇后都好可憐。」
「對那位人魚算是不好吧，但是對於倫來說，故事才剛開始呢。」
「……那十五歲的那個男孩呢？就是想把金幣給人魚的好心人？」倫對於羅蘭喊出自己的名字感到困惑，於是轉移關心其他的角色。
「他也和母后一起被放逐到外地，雖然是王子，卻擁有不到王子的權力，個性扭曲成為一個為了事業作盡壞事的壞人。」
「這也沒辦法，因為他與母后根本沒犯錯，卻被波及而放逐，這對不知情的他們來說相當不公平。」
羅蘭給了他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或許吧。」
不過倫不是很明白羅蘭因為這故事而睡不著的原因，「為什麼羅蘭會想起這故事呢？」
倫牽著羅蘭的手，十指緊扣帶著撒嬌感貼近羅蘭，這種悲劇故事聽聽就好，畢竟只是故事又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他不希望自己心愛的人因此而失眠。
「我會想起這則故事的原因，大概是因為我害怕像那位王子一樣吧？人一旦擁有與失去心愛之物，就會變得格外脆弱、失去理性，進而怨恨與做出無法挽回的決定，我不希望自己和王子一樣太過深愛對方而讓對方得到悲慘的結局，可是，當愛過頭，失去之後留下的竟只剩下恨了，若是如次，愛上一個人究竟是對還是錯？ 愛與恨是否只有一線之隔。」
羅蘭嚴肅地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見倫雙眼泛紅，察覺到倫快哭出來了，羅蘭趕緊摟住那身軀，不再說這個故事了。
「你別想太多，我不是在說你。只是覺得這故事一點也不精彩，沒有值得感動的橋段，我卻記得這種無聊的故事。」
倫短促吸了幾口氣，把難過的情緒吞回去。
「那以後我可以替這故事寫個快樂的結局，不過，要等我把字彙全都背熟才行。」
「我會期待的。」
羅蘭摸著倫的背，彷彿在哄著倫睡著似的，本來還很有精神，不知不覺，倫又沉入夢鄉中。
各地頒布嚴懲同性戀法規，匿名者舉報投案，警方會將同性戀嫌疑者逮捕入獄，雖然只要繳錢或是禁足一段時間就能去除嫌疑身份，但這儼然成為剷除競爭者的另類報復手段。
只要看不順眼的人，就舉報他是同性戀啊……
羅蘭放下報紙，倫在對座吃著早餐，聽著羅蘭又嘆了口氣，倫便偷瞄羅蘭方才翻閱的報紙，雖然有看到標題，但對於才剛學習文字、識不了幾個字的狀況下，他收起對報紙的好奇，改偷看羅蘭的表情。
「發生什麼事了？」
羅蘭撐著臉，「在報紙上看到以前合作夥伴的名字。」
「是贏了什麼獎嗎？」
倫歪頭，那純真的雙眼注視著他，他實在很難告訴倫最近各地的動盪。
「一些讓人可以在聚會中笑他二十年的事。」
「這麼嚴重啊！真的會二十年都提起嗎？」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跟對方二十年還保持聯絡。」
羅蘭拖著下巴注視眼下那盤培根雙蛋早餐，「要全部說完會花不少時間，不提這個了，吃完早餐後你想跟我出去走走嗎？」
倫插起培根，沒送入口中，只是驚訝的張著嘴，「可、可以嗎？」
「嗯，我待會要去附近的書店談些事，你也一起來吧，等結束後我帶你去逛商店街，你可以先想好要買什麼。」
倫抿著嘴，興奮地點著頭，他以為羅蘭有了聰慧美麗的未婚妻就不可能帶他去談生意。
「那你吃完叫我，我先回書房。」羅蘭帶著沈重的心情離開餐廳。
在羅蘭離去後，倫對著餐盤傻笑了好一陣子，直到站在門口待命的傭人實在忍不住，打了噴嚏，隨後被身旁的管家責罵，倫才收回對逛街的想像，將餐盤裡的食物全吃完。
羅蘭先生談生意的地方是相當知名的書店，倫並不是先前有聽過這間書店的名字，而是單就現場入店的客人數量，要不是有接待員在人群中開出一條通道，他肯定擠不進去。
倫深怕被人群淹沒而跟丟羅蘭，他匆忙地挪動著步伐，跌撞地想跟上羅蘭的腳步。
羅蘭在結束與相關人員的寒暄問候後，回眸他，手往後一擺，牽住了他的手，炙熱的手心與強勢的力道平復他焦躁不安的心，跟著羅蘭先生走上階梯。
走上不對外開放的書店二樓，接待員帶他們抵達老闆的辦公室。當大門敞開，在見到老闆的身影前，羅蘭鬆了手，筆直往前進到室內，朝要談生意的對象伸出手，給予熱情的問候與握手。
書店老闆探頭瞧著倫，「這位是你的新寵嗎？」
羅蘭很習慣書店老闆的調侃，「是啊，就算是您也不能跟我出價。」
書店老闆走到一半趕緊打住，原本想仔細瞧瞧倫的美貌，看羅蘭口氣這麼強硬，只能隔著羅蘭遠觀了。
「以為是漂亮的女孩，沒想到是美少年啊，你對我如此坦白，就不怕我舉報你？」
「你我都在同一條船上，你的把柄不比我少。」羅蘭側目著倫以及身後的接待員，「可以請你帶倫到外頭等我嗎？」
接待員點著頭，替羅蘭與老闆關上門，倫一步也沒踏進辦公室內，雙眼盯著門上的雕飾。
羅蘭先生牽著他的手的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呀？倫不曉得人類世界對同性愛情有什麼看法，其實就連他也不知道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他從小就在一個完全沒有愛情的人魚國長大，他頭一次喜歡上的人就是男生。
難道說喜歡和自己同性別的人是不對的嗎？「喜歡」的這份心意也有不對的情況嗎？還是說，他不夠資格讓羅蘭喜歡，羅蘭才會放開手呢。
「您叫倫對嗎？我也可以這樣稱呼您嗎？」
接待員溫柔的語調令倫從哀愁中回神，他緊張地扭過脖子，看著年長的接待員臉上的笑容，就讓他想起代替母親扶養他長大的阿姨。
「當然可以。」
「我想羅蘭先生應該要談至少半小時以上，要不要我帶你去貴賓室呢？那裡有暢銷書可以免費閱讀。」
書呀，他根本不識幾個字，「請問那裡有畫集或是圖文的書嗎？」
「當然有呀，我們這邊暢銷書分很多類型，我帶您去那裡」
倫一進到擺滿圖畫書的貴賓室，便興奮地東看西望，爬著階梯找了許久，終於在最上層的書櫃中找到有關「海洋」的圖畫書，他興奮地跳下階梯，正準備翻閱，接待員卻急忙跑到他身邊，和他說聲抱歉，搶走了那本書。
「不好意思，這本書是禁書，但這是老闆私下收藏我也不好處理掉，還請您您忘記貴賓室有這本書的存在。」
「為何這本書是禁書呢？」
接待員發出「咦」的聲音，「您不是這裡的居民嗎？國王下令坊間販售的書籍不能有『人魚』和『海洋』這類的題材出現，這本書是來自其他國家的進口書，在別的國家不會禁止，但在我們這裡是下令要焚書，連同出版者和作者都要進行嚴懲。」
倫有些愣住了，「……請問國王目前住的城堡能看見海嗎？」
「當然不行，我們國王不喜歡海，原本還要封閉港口，好在我們國家出口貿易興盛，國王才勉強開放北方的兩大航線。在保留之前還是封閉了很多小港口，現在都吃不到海鮮了。」
倫不知道該回答什麼，頓時覺得昨天的故事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難道說，那位深愛人魚的王子，就是現在的國王。羅蘭為什麼會知道國王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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